如果说母爱能常让人感动,那么流泪的父爱就足以让人震撼、动容!中原汉子王聪文,他的第一个孩子出生时脑袋只有鸡蛋大小,长至8岁,才只有8公斤重,脑袋也只有成人的拳头大,医学权威断定他最多活不过3岁。可这个“世上最小头娃娃”,不但打破了医学界的“死刑”判决,成功地活到了8岁,还从脑障这个魔咒中突围出来,成长为今天一个可爱的小天使。而一切都得益于王聪文那深沉绵长的父爱……
子是个“小头娃娃”,狂风暴雨不离不弃
我叫王聪文,是河南省社旗县城关镇人。1990年3月,我从部队复员后,被安排到社旗县李店镇粮管所工作。1996年秋,我跟小我3岁同镇姑娘刘娟结婚。2000年底,妻子怀孕了,看到妻子妇的肚子一天天隆起,我激动极了。
2001年10月12日晚,娟子出现临产征兆,我急忙租车把她送到社旗县人民医院。当晚,随着孩子呱呱坠地的哭叫声,站在产房外的我流下了激动的热泪,可几乎同时,我听到了医护人员的尖叫声,一个助产护士,面色苍白哭着从手术室里跑出。
怎么回事?难道孩子出了意外,我吓坏了,不顾一切冲进妇产房。眼前的一幕让我也吓呆了:只见刚刚出生的孩子的头只有鸡蛋那么大,胳膊和腿像麻杆一样细,整个身子还没一个茄子大,乍看很像一只小老鼠。我双腿一软,差点晕倒在地。
这时,妇产科李主任面色凝重地说:“是个男孩,体重不足1公斤,头部特小,可能很难成活。”这话不亚于晴天霹雳,把我震得摇摇欲坠。我流着泪瞟了一眼儿子,却惊奇地发现:小家伙呼吸均匀,努力睁开眼睛望了我一眼,并停止了哭泣,嘴角还有一抹笑意,仿佛在说:“爸爸,别扔下我啊!”这一眼,激起了我内心深处潜藏的父爱,我不由得热泪长流,默念道:儿子,放心吧,爸爸盼你这么久了,这辈子,爸爸无论再苦再难,也会对你不离不弃。
就在这时,妻子醒了过来,她侧身看到身旁怪物一样的孩子,先是吓得大叫,接着又撕心裂肺地哭道:“这是我们的儿子吗?怎么是个怪物啊!”我一边安慰伤心欲绝的妻子,一边恳求医生:“不管怎样,他是我儿子,求您尽全力救他!”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后来,医院专家诊断孩儿子为“企鹅型”婴儿(即头部超小,体形像企鹅,此类婴儿成年后由于颅骨成长速度赶不上脑体发育速度,会造成脑神经压迫,轻者影响智力发育,重则有生命危险,一般情况生活无法自理,成活率低。这种类型的婴儿在全球也只有不足十例,在中国尚属首例)。
在医院的烤箱中住了两个多月后,我和妻子小心翼翼地把儿子抱回家中。我给儿子取名王政。由于王政头太小,根本无力吮吸母乳,我便到县城超市买最贵的奶粉,装进奶瓶喂他。可儿子头小,五官更小了,眼睛跟黄豆粒差不多,鼻子还没一个小拇指肚大,特别是他的嘴,犹如衬衣上的纽扣,一个正常的奶嘴根本塞不进去。看着饿得嗷嗷直哭的儿子,妻子心疼得泪水直流。实在没有办法了,我只能每次把奶先吸进吸管中,再小心翼翼地吹到儿子嘴里……
王政10个月时的一天深夜,突然高烧至40度,当时他心跳加快、呼吸急促、浑身抽搐,昏迷不醒,我和妻子吓坏了,抱着他一路小跑到镇卫生院,值班医生看后,摇着头说:“我行医几十年,从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,针头根本找不到血管啊,你们另想办法吧。”听了医生的话,我和妻子如坠冰窖。绝望之余,我和妻子含泪把儿子裹进怀里,搀扶着离开。回家途中,我们的泪水被凛冽的寒风吹干了又湿,湿了又干。
总不能就让儿子活活等死啊!到家后,我急忙将儿子身上衣服解开,用湿热毛巾在他身上揉搓,以此使儿子皮肤血管扩张,将体内热量散出。妻子则慌忙给他灌退烧药。高烧昏迷的儿子不停地啜泣,他每哭一声,我的心随之颤抖一下。在这样的煎熬中,两天过去了,儿子竟奇迹般地退烧了。我和妻子相拥而泣。
这件事后,我的亲邻和战友,纷纷劝我说:“聪文,趁年轻,你们再生一个吧,这样拖着孩子,他受罪,你们也受罪。”尤其是母亲,她哭着劝我:“文娃子,把这个孩子扔掉吧,再生个健康的,咱家不能断后啊!”多次劝说我无效后,母亲竟以死相逼。那天,我被母亲逼急了,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,泪如泉涌道:“妈,王政有缺陷,但他终归是我的儿子,你从小就对我说,儿是娘的心头肉,王政也是我的心头肉啊,你让我怎么舍得扔掉他不管……”我的话,说到了母亲心坎上。她老泪纵横,说不出一句话来。后来,想通了的母亲还经常帮我带孩子。
为了让儿子能像个正常孩子,我和妻子含泪约定:永不放弃!哪怕倾家荡产,也要治好儿子的病,跟老天斗一斗!
舐犊之爱几多悲怆,“最小头儿子”闯鬼门关
此后,我带着儿子踏上了漫漫求医路。听说北京儿童医院比较权威,我和妻子带着儿子找去。儿科刘教授诊断后直言不讳道:“这种病在世界上都很稀少,目前医学还治不了,你们别浪费钱了。”在我的再三请求下,王政才住进了医院。
一个月后,我们带来的3万元积蓄已经花完,可王政的病丝毫没有好转。我只好把家中价值7万元的单元房以5万元贱卖掉,此后,我们一家人住进了北京的地下室。可手上的钱眼看快用完了,王政还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。无奈之下,我们又从北京辗转来到上海儿童医院。专家听说北京的医生都也没办法,当场表示无能为力,拒绝收诊我们。
接连被全国知名大医院拒绝,我不禁绝望了,跪在医院的走廊大哭不止。我悲戚的哭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儿子,他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,并不停地踢腾着。妻子把他抱起后,他挣扎着往我怀里扑。我接过儿子抱在怀里,他睁着眼睛定定地望着我,并伸出瘦得像鸡爪子一样的小手,替我擦脸上的泪水。儿子的举动让我一下子看到了希望,我止住泪,在心中一遍遍地给自己鼓劲:宝贝,爸爸一定要让你活下去!随后,我们又到武汉、襄樊、石家庄等医院求治,花光了所有积蓄,并负债累累……四处求医无果,我和妻子只好带着儿子回家。
2004年的一天,我打听南阳市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,治疗各种疑难杂症效果显著,就决定带儿子去试试。老中医看了王政的病历后,建议对王政进行全身按摩治疗,打开其穴位,促进身体骨骼发育。
回到家后,我在书店买了几本中医按摩书籍,和妻子耐心研读学习,并在彼此身上反复实验。一周后,我妻子已能准确找准穴位,我们开始给儿子按摩,每天10次,每次一个钟头,从不间断。
王政3岁多还不会走路、说话,妻子忧心忡忡,经常流泪,时间久了,她的视力开始模糊,几近失明。2004年10月的一天,绝望的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安眠药,准备自尽,被我发现。我夺过药瓶摔了出去,气得浑身哆嗦道:“你好浑,你走了,我和儿子怎么办?”妻子目光呆滞,喃喃自语道:“看着他活受罪,我实在不忍心啊……”说完,她号啕大哭。看着泪人般的妻子,我心疼极了,搂着她说:“儿子能活下来,已经是个奇迹,只要我们坚持给他治疗,奇迹一定会再次发生,咱们都要乐观啊!”
王政4岁多时,体重才3公斤。一天,他突然摇晃着站起来,蹒跚地迈着步子,像在太空种行走一样,刚跨出一步,接着又摔倒在地上。这一幕一下子让我惊呆了,儿子能走了!我激动得跪在地上,张开双臂把他抱起来举向天空,妻子则兴奋得又哭又笑。
正当我们对未来满怀憧憬时,2005年6月的一天,王政突然出现心肌衰竭,呼吸困难,脸憋得青紫,昏迷不醒。我们急忙把儿子送进社旗县妇幼保健院抢救,医生说:“不行了,准备后事。”我和妻子一起跪在医生面前,哭喊道:“医生,求您救救我儿子!”说着,我们头如捣蒜般在地上猛磕起来……医生要离开,可他走一步,我们就跪拦一步,从左边到右边,从右边又到左边。最后,医生实在没有办法了,只好叹着气说:“那我再试试,唉,没见过你们这样做父母的……”给儿子挂上吊瓶后,医生就走了。我流着泪和妻子一起分工,一个按头,一个按脚,分头给他按摩起来。可怜的儿子,发出的断断续续哭声撕裂着我的心,看着儿子苍白扭曲的小脸,我觉得自己的心痛得都要窒息了……也许我和妻子的苦心感动了上苍,半个小时后,儿子的脸上开始有了血色,慢慢地苏醒过来。我和妻子紧紧地搂在一起,泪如雨下:我们的儿子醒了,他又活了!
就这样,儿子被从鬼门关拉了回来。随后赶来的医生看后都连连惊呼这是奇迹。
随着年龄增长,儿子的病一直不见好。郑州儿童医院的一位主任医生解释说:患儿的大脑脑体不断发育,可他的脑壳骨骼却几乎没有生长,就像一个杯子内水超装越多,而杯子却不会增大那样,儿子的脑体由于受脑壳挤压,表现为经常头昏、晕厥,走路不稳。医生建议我们多给儿子吃一些补钙食品,增进他头部骨体发育。医生的话,让我看到了亮光。为了挣钱给儿子补钙,我到粮管所做了搬运工,每天干10小时,挣50元钱。一天下来要装卸十几吨货物,来来回回走十几公里的路程。用这些血汗钱,我给儿子买来甲鱼、儿童钙片和一些补脑营养品。
悲怆救子情动地,天使儿子是个宝
我和妻子救治怪病儿子的行动也引起了乡亲们的风言风语。一次,我路过邻居家时,听到几个妇女正在议论王政,其中一个说:“他们那对夫妇真是死心眼,要这个废娃子干啥,将来不能给他们养老送终,还是个累赘,自讨苦吃!”听了这话,我心酸极了。
人们的非议,让感情脆弱的妻子更是难以接受,她提出离婚。我生气地拒绝了,我对她说:“无论今后怎样,咱们都要在一起。”这时,妻子又跟我商量想再要个个孩子,我犹豫了,心想:这些年为给王政治病,已倾家荡产。如今王政的身体正在一天天康复,再要孩子的话,难免精力不够。可妻子不听我的劝阻,并说:“以后咱们老了,王政有个弟弟至少也能帮忙照顾他。”我觉得很有道理,就答应了。
2007年1月,妻子再度怀孕。11月2日,她分娩出一个健康男婴。可是,小儿子的出生,一点也没有冲淡我对王政的爱。
王政被当做怪物传播开来后,前来看热闹的人络绎不绝。2008年春节期间,附近镇上的一群年轻人专程骑摩托车赶来看稀奇。看到他们把王政当猴子一样戏耍,我怒火万丈,发疯般地冲过去,对着他们拳打脚踢。看到我拼命的样子,几个年轻人吓跑了。
随着王政的“名声”越来越大,一些马戏团的老板找上门来,要花高价把王政买去搞表演,我冲这些人怒吼道:“我儿子是人,不是小猫小狗,谁要是再打我儿子的主意,我跟他拼命!”对方见我暴怒的样子,只好灰溜溜地走了。
无论每天干活多累,我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王政按摩,雷打不动。超强的体力透支,再加上营养不良,我出现贫血症状,经常头晕,有一次,在装车时,200斤重的麻袋刚扛上肩,我眼前一黑,栽倒在地……
尽管儿子不会说话,但他仿佛能体谅到我的劳累,每次我回到家中,他便摇晃着身体给我拿拖鞋换上。那一刻,我所有的疲倦一扫而光,陶醉于幸福中。
2008年4月,见我每天像陀螺一样不停忙碌,过早地衰老,妻子很心疼,不由得对我埋怨起王政来:“这孩子生下来就像个讨债鬼似地,咱们倾家荡产为他治病,却没有一点起色,你这样拼命迟早会倒下的。”一次,我劳累一天后,疲惫不堪地回到家中,准备为儿子做按摩时,却不见了他和妻子的身影。从邻居那里,我打听到妻子抱着儿子朝村后的小树林去了。她去那里干啥?我的心头掠过一丝不祥预感,疯也般地朝小树林跑去。只见儿子躺在地上凄厉地哭着,妻子泪流满面地跪在他面前……瞬间,我们什么都明白了,冲到妻子面前,狠狠地给她一个耳光,怒吼道:“你还是人吗?”妻子委屈地哭道:“你以为我忍心吗?可我们现在一无所有,你的身体也被儿子拖垮,又有什么办法救他呢?”听了妻子的话,我哭抱着抱起王政心酸地往家回……
听说针灸对治疗王政的病有辅助作用,2008年5月,我带着他来到南阳医专附属第二医院针灸科,向李宛亮教授求助。李教授诊断后,慎重地说:“这种病没有先例,只能试试。”我红着眼圈说:“只要有一线希望,我就不放弃,您尽管治吧。”考虑到我的窘境,李教授免收了王政的治疗费。李教授娴熟地把一根根银针扎入穴位,缓缓捻动……尽管儿子从头到脚扎满了银针,这种连大人都难承受的痛苦,他却没有哭喊一声,王政的坚强让李教授感动得竖起了大拇指,连连赞他“好样的!”
经过一段时间的针灸治疗和按摩,王政原本枯黄的脸色开始变得红润,弯曲的左胳膊慢慢能伸展开了,走路也很少栽跟头了,身上的肌肉也有了弹性。这些可喜的变化,让我和妻子激动得泪流满面。
7个月后,奇迹再次出现。一天,我干活回到家中,王政见我回来,兴奋地朝我扑来,慢慢地叫了声:“爸—爸”。这一声迟来的呼唤,让我顿时泪雨纷飞,这一天,我等了7年啊!后来,王政又学会叫妈妈。我特意跑到镇上文具店给他买回看图识字书,我和妻子一有空就教他认字。但7岁的他智力犹如一个两岁儿童,识一个字,要花好长时间。然而,苦心人,天不负。经过半年学习,王政能认识一百多个汉字了。
看着同龄小朋友们都背起书包上学了,王政也闹着去。2009年8月,我找到镇中心小学一领导,对方答应让试试。谁知,王政去上学的第一天出了事。8岁的他身高仅60公分,体重8公斤,头犹如大人拳头,看上去像只猴子。因此,王政一到校园,就引起了轰动,同学们如潮水般涌上来把他围个水泄不通,有的喊道:“猴子也来上学了!”更有些调皮的孩子向他扔果皮,并让他学猴子敬礼……羞辱恐惧的泪水溢满王政的脸庞,他想逃走,但被人死死围着。王政吓得哇哇大哭起来,同学们才慢慢散开,他终于钻出人群,哭着跑回家。
王政的哭诉,让我心如刀剜。以后,我总会按时接送他上下学,以防他被其他同学欺负。可一周后,王政还是被班主任牛老师送了回来,原因是:由于王政长相特殊,经常引来别班学生围观,影响到班级正常上课。得知不让自己读书了,王政坐在角落里一个默默地流泪,我更是难过得蹲在他面前泪水直流。王政看我哭了,自己反而止住了泪,结结巴巴地说:“爸爸,别—哭,我不爱—读书了,我爱—爸爸……”听了王政懂事的话,我一把把他抱进怀里,放声大哭。
儿子的读书路断了,无奈之下,我只好买来小学课本,让妻子在家教他学习。如今,儿子已把小学二年级的课程学完了。虽然,他说话发言不准,走路摇摆,可他毕竟已摆脱了死亡的追逐,这是否能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呢!
我救治儿子的举动在当地引起轩然大波。有人说,我为治疗一个脑残孩子倾家荡产,是个傻瓜,就连我的亲朋好友,也认为我一辈子就这样废了,太不值得;也有人说,我是一个好父亲,用自己朴实无华的爱点亮了儿子的生命之光。而我觉得,自己只是尽了一个父亲的本分,如果能治好儿子的病,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,我也愿意。
这些年,我为儿子治病前前后后共花费了20多万元,我才四十多岁,可老得像五十多岁的人了。好在王政身体恢复很好,免疫力也增强了,除了体形和普通孩子有区别外,智力正常发展。2015年年底,我再次带着王政来到北京儿童医院进行例行检查,接待我们的是全国著名教授、特级专家杨永弘主任,经过对王政的全面检查,杨主任惊讶地说:“患儿创造了多个奇迹!最小的头正常发育、最轻的身体正常成长,这种年龄和体重严重不等配的病例实属罕见!”听着权威志家的论证,我心头暖融融的,多年的心血没有白费,我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:今后的日子无论再苦再难,我,一个平凡的父亲,一定要顶住,拼尽全力,给王政撑一片天空,希望老天能保佑我!(前卫 吴佳报道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