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中十年:

  对外物统统不以为意

  纯体力劳作体会到快乐

  十几年来,他杳无音信,只偶尔活在老同学的各种猜测里,出国了,出家了,自杀了……

  从文明到蛮荒,从喧哗到寂静,这场出走悄无声息。只有王青松和妻子明白,这不是心血来潮的遁去,而是一场“预谋已久”的回归。

  2011年,因为北大同班同学、新华社记者唐师曾的一篇博文,与世隔绝了10余年的王青松才浮出“水面”。

  王青松的家在哪里?

  从 北京一直向北,高速路走两个小时,下了高速再开10公里则是狭窄的乡村公路,直至一个山沟里的村庄,是一段铁门阻挡的碎石子路面,车不能再往前开了。里面 的路还要步行半个多小时,除了王青松一家和工人,没有外人进入,是纯天然的世外桃源。而往外每走一层,都会多一层辐射;林间小路,碎石路,沥青路,高速 路,县城,城市……每进一个人,也多一层污染。

  通了柏油路的村庄下,路边是王青松初期 来这里承包的20亩地,种了些花生、玉米、柏树……村里的一所房子是他岳父的老房子,他和妻子1994年住过一段。里面散落着他们俩最后的社会化印记:北 大发的写字桌,两把上世纪80年代时兴的花布单人沙发,抽屉里有1997级“行政法学试题”。

  不过,它很快被王青松夫妇放弃了,又每年花300块钱租下了前面一栋村民眼里的“破房子”青砖,木窗,土墙,泥地。“我们觉得这些和人本性相融。”

  拒绝汽车进入,王家每个月的“进口”物资,都要老王用扁担从镇上挑回。

  石头堆砌的小院,妻子张梅一边扫着磨盘,一边盘算当天的午饭。

  面色黝黑的农夫,不加修饰的农妇,这是一对普普通通的农民夫妻。

  和泥筑屋,耕牧种树。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。

  晨曦微露时,老王和妻子跑到山上,薅草、喂鸡···出一身大汗。傍晚的斜晖里,王青松喂猪,张老师就在旁边磨碾子。

  住自己搭的小屋,种别人不爱种的红玉米、旱稻子,吃自家收获的粗粮饼。

  用草木灰、皂荚洗衣服,用盐水代替牙膏刷牙,用自己种的高粱杆做筷子。一切都是自给自足,北大学霸的儿子,成了地地道道的,“大山的儿子”。

  跟城市小孩不同,王青松的儿子小宇三岁就开始放羊,没打过疫苗,没吃过抗生素。讲起话来很大声,走起路来脚下生风。

  小宇自出生基本没出过大山,与一群黑山羊为伴,100多只羊都由他管理。他给每一只羊都起了名字,他就是它们的“山羊司令”。他没穿过名牌衣服,却有健壮的身体,他没玩过游戏机,却有无比单纯快乐的内心。

  张梅说,当年促使他们彻底离开人群是因为孩子,想给孩子创造一个无污染的成长环境。张梅不想去医院生产,怀孕遮掩不住后,他们要求进来干活的工人们保密,不说出去年终多给100块钱。“因为议论多了会污染孩子。”最后王青松自己接生,母子平安。

  王青松这些年平均每月才去一次县城,一年才进一次北京。出来一次,“自己带饭、带水、带被褥,即便这样,回来胸口就得不舒服3天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