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源:映象网-东方今报
原题:《河南“鲁滨逊”孤岛生活39年 点蜡烛生活37年造林几万棵》
河南鲁山昭平台水库有一座孤岛叫金山环岛,面积260亩,护林员杜国政是唯一的住户。杜国政说,1982年上岛后一直点蜡烛生活,2019年才用上太阳能发电。几十年来,他在岛上管理着几万棵柏树,还开垦荒地种上蔬菜和果树。
金山环岛面积115亩多,土壤结构以砂砾为主,海拔190米。
1982年3月,轰轰烈烈的植树造林运动席卷全国。当时,二十多岁的杜国政受公社林场指派,来到了这个前不着村,后不着店的,四面环水的荒岛上,主要以植树、育苗、防火、管理为主。相关的交通运输、防火、育苗等公用品由公社提供和报销,并许诺两个人待遇,120斤面粉,20元钱,一起上岛的还有他的弟弟,但他弟弟一年多后就不干了。这样,陪伴杜国政他的只有孤独了,一个说话人都没有,荒岛上除了石头就是半人多高的荒草,比当年荒岛求生的鲁滨逊好不了多少。
据了解,之前有几个人陆续上岛护林,不到一年时间,面对荒无人烟的孤岛,寂寞和生活奇苦,纷纷撤了下去。只有杜国政,这个当时的年轻人,凭着山里人的倔强和绿化荒岛理念坚持下来,这一待到现在就是39年,耗去了他青春岁月,大半人生时光,杜国政的话:“他会终生守护这片林子的”。
今年65岁的杜国政,原是库区乡火石岈村人,面庞黝黑红润,透着勤劳朴素,他说:“生在解放后,长在红旗下,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,千好万好不如社会主义好”。靠着勤劳苦干, 39年来从简易的茅草房到土坯房,直到现在的砖房,日子也一天比一天好。
以前,岛上不通电,杜国政听说,人如果长时间不说话,声带会变化,弄不好会变成哑巴,于是,他在没事时就自己和自己对话,或对着自己种植的树说话。还买来收音机听新闻,自己买来书籍杂志读,这两个爱好一直保持至今。生活就这样日复一日,杜国政早上起来挑水浇树、育苗、种树,晚上巡查之后点蜡烛读书成了习惯,也养成了他恬静淡然的胸怀。
岛上的夏天是闷热难耐,只有蚊虫嗡嗡地叫着陪着他;冬天屋内则形同冰窖,走在外面,水面刮过来的风都是刺骨的。但这些都没让他退缩,杜国政说:“热、冷、累我不怕,最不方便的是买东西。”,进出金山环岛只有坐船,从岛上到最近的采购点要走8公里水路,常常是采购一个月的食物,因为往返非常不便,吃的也只有玉米糁和红薯。从没有条件吃过青菜,杜国政说那是一种奢望。
回想上岛后往事,杜国政不禁黯然泪下,当时治安环境混乱,受尽了地痞无赖的欺负,全水库渔民来回穿梭,为了解决吃青菜问题,他想办法种了些菜,可是种的菜都丢的一颗不剩,更别说养鸡了,就连房门都被撬过不计其数,断炊几天是常事,特别是冬天草木易燃,杜国政不敢睡觉,在岛上东巡西查,只怕渔民生活不慎,引发火灾,直到库区禁渔,他才有所缓解这种紧张情绪。
杜国政依然记得,1988年的一个雨夜,他半夜醒来发现岛上涨水,漫进屋里,被子都湿了。还有一年的夏天,天降大雨,库水暴涨,食物吃完了,他又出不了岛,3天都没吃东西。后来饿得实在受不了,他只能在岛边寻些死鱼吃。
说起受过的苦和难,杜国政的话匣子就止不住了。
1992年,杜国政和库区乡尚村的雷小红喜结良缘,朴实无华的妻子理解他,支持杜国政。从此,杜国政结束了孤岛的孤独生活。之后他们有了孩子后,一家依然在岛上过着“与世隔绝”般的生活。到后来孩子该上学了,他也只能把孩子送到岳父家,每到休息日再把孩子接回岛上住两天。这么多年来,杜国政的心都扑在岛上的植树养护上了。
俗话说人吃五谷杂粮,难免小病大灾,杜国政说:“一般的头疼发热都是硬扛,但也有扛不过去的时候”。2006年的一天夜里,他突然感到肚子疼,并且越来越严重,到半夜他实在坚持不下去了,只好打电话叫当时的昭平台水库旅游公司来了一艘快艇,把他拉到乡卫生院,治疗3天才出院。2019年正月初二半夜,他肾结石发作,疼得在床上打滚,儿子幸好在家,拨打了120后,用船把他送出岛。当天夜里,他被送到鲁山县人民医院,因病情较重又转至郑州治疗。杜国政说:“在郑州医院住了一个多月,是我上岛以后,离岛时间最长的一次。”
说起手机杜国政很有感慨,但岛上没电,没法充电。当年,他儿子已经15岁,上初中,每周回来一次。他都会让儿子带块手机电池去学校充电,周五放学回来再带回来。他说:“当时,也没那么多电话,我用得也省,通常一周一块电池足够用。”
每天育树苗,栽树浇水,松土除草,巡查防火,天天过着这样枯燥的日子,杜国政的话:“难怪许多渔民说我弱智,精神不正常……”。杜国政声音洪亮地说:“苦归苦,难归难,但我的初心不变,一定让金山环岛变为绿洲,看到满山的小树撂下不管,比割吾的肉还疼,心里想着这比红军爬雪山,过草地强多倍。死脑筋的我对公社抱有不会亏待的幻想”。说到这里,我才了解到,这么多年来,杜国政的待遇只留在纸上。
1995年,火石岈村并入下汤乡,杜国政的工资又一次提上日程,乡书记李文献,乡长郭铁派人来做工作“乡政府外债太多……”
1997年后,随着旅游业的发展,杜国政的付出和努力不会白费,郁郁葱葱的金山环岛成了一条靓丽风景线,各地游客纷至沓来,在游客眼里这里成了世外桃源般的仙境。面对这些杜国政既有成就感,也有满肚子的辛酸,和新来的乡书记王国民几番对话后,乡政府用渔政管理的三间房补偿他17年来默默付出,并帮他办理了房产证和土地规划书。杜国政用他一直坚信地口气说:“共产党和政府不会亏待我”。据了解,像这种岛上有房产证的,全国目前也只有他,杜国政是独一份。
前些年岛上搞旅游开发。杜国政也抓住机遇,卖日用品、开饭店,一度红红火火,养了二三百只鸡,还有牛羊,他养的几十只羊放在岛上不用管,一年出栏一次。后来,他又买了条渔船,为方便出岛。可惜好景不长,后来因环保需要,水库开始禁止网箱养鱼和渔民打鱼,投资商撤走后,来岛上光顾的人越来越少了。
有人劝杜国政离岛出外打工,在外面干点啥都比在岛上收入高,但他拒绝了,他舍不得精心养护这片茂密的树林,他付出大半辈子心血的事业。杜国政发自内心地说:“看着林子一年比一年茂盛,我心里比啥都高兴。这些树都是我一挑一挑地担水浇灌出来的,有很深的感情,就像我的孩子,我是真心离不开。我每天在岛上转转,看着它们心情就特别好。在岛上这么多年,我已习惯了这里的生活,去人多的地方反而不适应”。
2018年底,长大了的儿子理解他,也心疼已经年迈的父亲,用在深圳打工挣的钱在岛上打了眼机井,解决吃水不方便问题。2019年,又买来太阳能板发回来,用光伏发电照明,杜国政才告别了晚上点蜡烛的日子。而且,他也能赶赶时兴看看电视了。
杜国政开了一块荒地,种上青菜、红薯,栽上柿树、桃树、梨树和杏树等果树,没有青菜吃的日子总算结束了。和他一起吃苦多年的妻子雷小红说:“现在日子好了,他还是那样,宁可在岛上挖坑种树,刨地护林受苦,也不愿出去。儿子回到郑州上班了,劝他有时间去转转,他都不去,就喜欢在岛上待着”。
是的!现在日子是越来越好了,但人老心不老的杜国政依然坚守在他的平凡岗位上,在他的持续不断精心呵护和管理下,金山环岛上万余株柏树更加郁郁葱葱,富有生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