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和调研团队试图回答:她们到底是谁?她们为什么如此?她们为何被如此对待?
她们,或年老退休、或跟随子女迁往城市、或留守乡村,曾经熟悉热闹的场景不再,给她们留下的除了繁琐无尽的家务,只余孤单无助
晚上7点半,夜幕拉低了城市的声响,水汽弥漫的长沙城静了下来。
何湘玲走向湖南师范大学江边食堂的空地,大妈们三三两两,已在闲聊等待。她们是调研组成员曹露的观察重点。
音响打开,传出“套马的汉子,你威武雄壮”的歌曲,何湘玲站在队伍的最前面,膝半曲,手臂上扬,摆出套马的姿势。身后的4排大妈跟着何湘玲做出同样的姿势。为了深入观察,90后曹露也加入团队,跟着一起扭动。
10多年前,何湘玲所在的长沙某国营单位改制,50岁的她被买断工龄提前退休。儿子在外地工作,丈夫沉醉于牌局,除了局散回来吃饭,家里很少出现他的身影。做饭、洗衣、拖地,何湘玲不紧不慢地完成一项又一项,因为除了这些,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,有时候她会忍不住自言自语:“当时多热闹,一群姐妹吃食堂。”
场地上的大妈越聚越多,黄勇军那“看不成晚霞”的住宅小区也被帮子女看孩子的老人占据了。这些带孩子的姥姥奶奶们多来自邵阳、株洲、湘潭等周边市县,她们离开丈夫,抛下家乡熟悉的生活,来到长沙,艰难地面对着陌生的高楼格子居、满大街的车辆和长沙话。在家到市场的生活半径里,她们以孙子孙女为中心,重复着一天又一天。
在调研组成员的报告中,城镇退休职工和从农村来城里带孙子孙女的老人们,成为城市广场舞的主体。计划生育政策的实行,让她们成为“最孤单”的母亲,而离开单位退出集体活动的舞台、跟随子女迁往城市,也让曾经熟悉热闹的场景不再,只余孤单无助。
城市里的女人们在广场上扭动着,乡村的打谷场、街道空地上,一批或高或矮略显臃肿的女人也在暮色中舞动。
在江西西北部一个叫溪畔村的小村庄,调研组成员余珊珊生活了近20年,直到离家去长沙读大学。
这几年,每当夕阳投下最后一丝光亮,村里原本寂寥的打谷场上就会热闹起来。余珊珊的妈妈、大妈、舅妈、姨妈,随着带杂音的音乐起劲地扭着。站在边上的余珊珊,没觉得扰民,反而觉得这样的热闹有点安慰人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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