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林芳做完了自己的活:洗碗、洗衣服、扫地、喂猪。还给周德军熬了一碗油渣下酒吃。不到11点,她就和小女儿一起睡下了。

  但喝了酒的周德军睡不着,开始满屋转悠。他收掉了大儿子的手机,让他赶快睡。然后又来到许林芳和小女儿的卧室。

  起初,辱骂的内容是周德军平日酒醉后的那番妄想,指责许林芳生活不检点。这会儿,睡在隔壁的大儿子还醒着,但他懒得去看一眼。

  他一边念叨,一边用拳头打许林芳的头,许林芳就用被子把头蒙起来。持续不断的响动中,四个孩子都睡着了,他们的“摇篮曲”常常是这种打骂声。

  半夜1点多的时候,周德军提出了前所未有的性要求,许林芳事后回忆,这是她最想不通,也最生气的地方。在被拒绝后,周德军气急败坏,他一边叫嚷“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”,一边用拳头锤打许林芳的头。

  一瞬间,许林芳气急了,她掀开被子,抓起靠在床边的堵老鼠洞的木棍,对着周德军的后脑敲了两下。血顺着周德军的头流到被子和地上。周德军伸手要继续打许林芳,她就掐住了他的脖子,回过神来的时候,周德军已经不再挣扎了。

  “砰”一声,周德军的身体栽到了床沿上,脸朝下,双膝跪地。小女儿被这个声音吓醒,睁眼时,看到被子上是血,妈妈跪在床上。

  “爸爸、爸爸……妈妈、妈妈。”周四的叫声打破了人死后片刻的寂静。

  周德军已没了鼻息,意识到自己杀了人的许林芳,吓得头脑空白。片刻后,她以自己的生活经验和道德意识认定了要“一命偿一命”。她开始翻找家里的农药——这是农村妇女最常见的自杀方式之一。但农药瓶子是空的,她没自杀成。

  隔壁的三个儿子随后也跑了过来。二儿子和三儿子吓得忘了哭。大儿子说,看着父亲的尸体时,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情,只是感到一阵解脱。

  在大儿子的帮助下,许林芳给周德军的大哥、三哥和五弟打了电话:“我把周德军打死了。”她对死者的兄弟说。老大和老三都在外打工,住在隔壁的老五则马上赶到了现场。

  凌晨2点10分,周德军的大儿子帮母亲拨了110。2点半左右,警察赶到了案发地,拷走了许林芳。孩子们这才开始流泪,以那种无声的哭法。

  许林芳进了看守所后,大儿子就成了临时的家长。他白天骑着那辆曾碾断父亲肋骨的摩的在镇上赚钱,晚上回来做家务、捉泥鳅,还要负责给三个弟弟妹妹做饭。这对一个19岁的大孩子来说并不轻松。在某个周末下午走访许林芳家时,该案的代理审判员陈小容法官看到三个小孩并排坐在门槛上,身上脏兮兮的,小女儿周四的头发毛毛糙糙,几个孩子似乎好些天没洗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