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源:大河网-大河报

  然而村干部张天林的一个电话,把夫妻俩的希望彻底打破了,儿子的最后一面甚至没让母亲看见。最让江家无法接受的是,张洪水一家自事故发生后,连一个电话都没打来过。

  听到有人传言江瑞是酒后驾车,江永旺一再否认:“那天他本来没想出门,后来被叫出去是有同学过生日,他们中午吃了泡面晚上又聚,但是没有喝酒。”据悉,判决书中的鉴定报告也显示:江瑞血样中未检出乙醇成分。

  江永旺不断变换着站姿,最后索性靠着柱子蹲下来,他解释说:“我这腿不行了,以前干活没注意,现在股骨头坏死了,干不成活了。”

  “我们觉得这剩余的12万元钱,张家人赔得起。他们早些年就种苗木,张洪水在驻马店市内还有一套房,听说现在是他爱人住。”江永旺说,“如果不是知道还有房,他们村干部会签那个担保吗?”

  张洪水这个事故的肇事者,也曾经是一场事故的受害者。这两种身份在六年间完成了戏剧化的转换,他的命运急转直下。

   [炸伤]

  2010年1月16日,张洪水送妻子外出办事,返程途中摩托车没了油,他推着车朝加油站方向走去。

  另一边,汝南县东官庄镇李寨村村民黄某过世,小儿子黄伟刚坐在殡仪馆的中巴上,送父亲前往汝南县火化。

  按汝南乡间习俗,运送逝者的车辆,每逢路口、拐弯处或是过桥时,都得扔些鞭炮。“怕魂走丢了,得叫上跟着走。”一位当地农民这么解释。

  上午9点,路过舍屯街东头时,黄伟刚从车里扔出鞭炮,恰巧炸到了推着摩托车行走的张洪水的左眼。

  张洪水吓坏了,第一反应是捂住眼。然后赶紧给家人打电话,并报了警。

  在场围观的村民很多,有人认出了是民政局的车。警方随后向民政部门核实,在事发时间段,殡仪馆只派出了一辆车,正是运送黄某遗体的车辆。扔炮人是黄伟刚。

  张洪水后来被送往解放军一五九医院住院治疗。医生给出了这样的诊断:左眼虹膜离断,眼挫伤、瞳孔散大、视网膜变性、视网膜黄斑裂孔。

  经司法鉴定,先天耳背、说话吐字不清的张洪水,从此又背上了左眼七级伤残的包袱。

  [外姓人]

  张洪水所在的村并不算穷,几乎家家有苗圃,是远近闻名的苗木之乡。

  村里最先接触花木的人,是邓连伟的叔叔。“我叔聪明,会来事。”邓连伟对儿时最深的记忆,就是他家有个苗圃园,叔叔整天忙前忙后。后来,村里人都跟着干,生活就富裕了,有的村民还开上了凯迪拉克。

  “村里90%的人都姓邓,但张洪水姓张。”邓连伟说,“他父亲是跟着他奶奶回娘家的,他奶奶曾经嫁出去,所以张洪水和他的父亲就成了‘外姓人’。”不过,村民并没有看不起他,反而相处得很融洽。

  张洪水的父亲从小就命苦,一分钱也舍不得花,穿鞋露脚指头。

  “谁家有活,他都会帮着干,可卖力。一辈子没吃过好的,没享过福,后来害了白血病,钱花完了也没治好,就走了。”邓连伟的语气充满惋惜。

  “俺孩可乖,从来没给谁红过脸。”张洪水的母亲廖凤仙这样评价自己的儿子。

  村民也说,张洪水话不多,是个老实人,很本分,很勤快。

  [诉苦]

  张洪水出事后,只剩下廖凤仙一人住在村里。

  走进张家小院,那辆惹事儿的拖拉机锈迹斑斑,还在原地停着,占去了大半个院子。廖凤仙却顾不上处理,她顾及的是家里的地。她现在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。

  自打张洪水入狱,廖凤仙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,先是眼睛看不清,后来耳朵也背了,再加上早些年患上的心脏病、胆囊炎,她的后半生只能靠药物来维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