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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来自灵宝市公安局寺河派出所。灵宝市地处豫西边陲秦岭山脉,派出所大都坐落在深山中。寺河派出所,位于海拔1200多米的山上,是河南省海拔最高的派出所。每年冬天,大雪覆盖陡峭的山路,隔断了山里和外界的联系。吃不到蔬菜,水管会上冻,民警们早起的第一件事,就是端着盆盆罐罐去百米外的深井中打水。

  四年前,我通过招警考试,离开登封老家,来到灵宝。报到的那一天,我才知道,原来我是寺河所的第一位女民警。没有女警宿舍,所长就把自己的办公室让给了我。就这样,我开始了自己的从警生涯。

  寺河辖区面积155平方公里,人口6978人,很多村落至今没有通车。为了尽快熟悉辖区,我和同事们每天都背着20多斤重的警务背包辗转在崎岖的山路上。背包里装着警民联系卡、照相机、信息采集表、扫黑除恶宣传单、案件办理文书……正因为有了这个百宝箱,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一个“移动警务室”。

  山里交通不便,很多上年纪的人一辈子都没出过山。一天,一位大叔来到所里:“闺女,我想坐火车出趟远门儿,可人家说我的身份证不能用了。”原来,他的证居然还是一代证,我问他:“难道您这些年没有用过身份证吗?”大叔笑着说:“闺女,俺用不着,要不是儿子考上了外地的大学,我都没想过要走出这座山。”

  常年风吹日晒,大叔肤色黢黑,皱纹像山沟纵横,给他拍了很多张照片,才通过审核。可在采集指纹时,大叔按来按去换了好几个手指,采集器都毫无反应,当我握着大叔的手想帮他按时才发现,长年山里劳作,他的手长满老茧,指纹都没有纹路了。我的眼睛瞬间模糊,我想到同样干农活的父亲,他养育我二十多年,我从来都没有握过他那双大手。此时,在这大山深处,我开始想念我的家人。

  我爱人在郑州,儿子在卢氏老家由婆婆照顾,一家三口分居三个地方;两周才能休息一次,团聚的时光只有半天。日子一天天过去,孤独!失落!迷茫!渐渐地,想要离开的念头,在我心底疯长。

 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李所长,李所长说:“有空让王仁龙陪你下山看看贾军。”

  贾军是扎根寺河所的老前辈,曾经在抓捕嫌疑人时飞身跳下几十米高的悬崖,身负重伤,人称“拼命三郎”。后来身患“渐冻症”,随着病情不断恶化,他全身肌肉不断萎缩,现在只有左手大拇指能够动弹。但就是这唯一能动弹的手指,敲出了“平安大喇叭”、“车管所4S服务”等享誉全国的基层工作经验。

  亲眼见到他的那一刻,我被深深震撼了。他瘦弱的身躯蜷缩在轮椅上,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。他说,“你对群众有多亲,群众就会离你有多近” ;他说“工作,拿枪拿笔都要拼,哪怕是面对几十米高的悬崖有去无回;他说:“活着,就别让我停下工作, 哪怕身上只有一根手指可以动弹。”贾军告诉我,他已经签署了器官捐献同意书,等自己走后把有用的器官留给需要的人。那天下午,我们聊得不多,但却解开了我心里的许多困惑。我也明白了,为什么陪我一起去的王仁龙,甘愿坚守大山二十多年。

  2017年隆冬的一天,我和王仁龙背着“移动警务室”上门办证。下山途中,凌冽的寒风越刮越大,我看到王叔脸色苍白,步履踉跄。在翻过三座山头后,他突然“扑通”一声摔倒在山路上,手腕顿时渗出了鲜血。我赶忙扶起他:“王叔,您59岁了,干嘛还这么拼啊?下次您别来了我一个人能行。”他蹒跚着向前走,望着连绵的山说:“我在这里工作二十多年,这山啊就是我的家,村民就像我的家里人。趁着还没退休,我想再多给他们办点实事,陪他们说说话。”

  我的眼眶突然一热,百感交集。这就是寺河所人,在他们心里,大山,百姓,都已经融入了生命。

  从那天起,我的心定了。是否快乐?我想,并不取决于工作环境,而取决于我们对工作的态度。

  在无数个坚守深山的夜晚,我总能看到好多萤火虫,它们星星点点,闪闪发亮。我想,全省2800多个基层派出所、20000多名基层民警,正如萤火虫一般带着自己的光和热,汇集点点微光,化作燃烧明灯,穿透夜幕,闪烁出温暖的光芒。

  (河南省公安厅供稿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