抛开虚构与否、民族性别等问题,喜剧等文化艺术之所以被当成情感的重要载体,就在于它们将现实生活进行不同程度的夸张和变形,让民众感受“艺术的真实”。花木兰在文字里“将军百战死”,和在舞台上“花痴嘴馋”,前者抽象后者解构,区别只是夸张和变形的程度不同。这个协会那个代表声讨或绥靖贾玲的目的,说到底就是借机营销,扩大名声,抢夺故里,无论用什么搭台,都是为了经济唱戏。成为社会事件的喜剧,沾染了闹剧的色彩。
不少网友发起“贾玲保卫战”,反对道歉,因为文化艺术不能只发出一个声音,百花齐放就得“不合时宜”,就要“有违公众审美习惯”。大胆地挑衅主流审美的作品未必都是好的,但好作品必然不会媚俗,不会刻奇,你好我好只会结出先天愚型不喜不悲不怒不惊的丑陋果实。显然,贾玲创作喜剧的禁区,可以是法律,可以是道德,但肯定不能是民众喜怒无常的脸色,否则舞台上只有悲剧可演了。
鲁迅在《集外集拾遗补编》中记载了独幕话剧《子见南子》在1929年的遭遇:曲阜一所师范学校排练了林语堂的话剧《子见南子》,衍圣公后人控告他们侮辱孔子,令族人难堪。几番调查和文字攻讦后,校长宋还吾调走另任,被砸了锅。眼下,花木兰还没消停,陈凯歌因《道士下山》又遭遇道教界讨伐,称其丑化道教,竟让道士有淫欲,还向和尚求忏悔。如不出意外,还会有人继续上蹿下跳,要这个道歉,那个忏悔,其余谢罪,用受害者心理从人性的门缝里,将所有正常的事物都看扁了。
谁掌握了现在,谁就掌握了过去,谁就掌握了未来,奥威尔悲观地描述出人们恐惧后的顺从。在这个复古的时代,有些人要掌握过去,大家打鸡血一样争相搬出腐朽的牌位,迫不及待地磕头,脚后跟踢疼了屁股却不自知。客观说,贾玲版“花木兰”并不信达雅,也容易叫人感觉俗不可耐,但这都是喜剧领域的事情,花木兰有后人都不应干涉。现如今,“道歉界”无知者无畏,用流氓式的粗鄙,挑衅民众的理性,上演出真正的喜剧,时代注脚的样板戏,终于让人笑着哭了。
文/赵查理